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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十三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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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贾妃过后,贾府顿时松懈下来,休养生息几日才重新热闹起来,熙燕足足睡了一天才缓过来,看着外面放晴的天叹道:“我们倒还罢了,只凤姐儿如今不知累成什么样,她又好强,只怕就是累极也装作无事。”

    “这也是她的性子,谁劝也无用。”

    正说着,春兰从外面进来禀道:“姑娘,林姑娘,才东府大奶奶过来叫姑娘们过去听戏呢。”

    黛玉问道:“都有谁过去?”

    “二奶奶要收拾园子里的东西不得闲,二姑娘和四姑娘说不过去了,三姑娘有事,倒是珍大爷也派了人来叫宝二爷他们过去,宝二爷现如今已经过去了。”

    熙燕问道:“那佑哥儿和生哥儿呢?”

    “两位少爷正在书房呢。”

    “你告诉他们,不许他们过去,要是闷了就去找兰哥儿玩。”

    “何必如此麻烦?”黛玉笑道:“你去把他们带来,我们陪他们玩。”黛玉现如今也知道东府那边的人不好,也不愿生哥儿和他们玩,所以宝玉过去的时候她总不许生哥儿跟着。

    紫鹃春兰等人也知道姑娘们不喜欢少爷们和府里的哥儿们玩,甚至很是防备,紫鹃心有所感,虽然心中复杂,但也不得不认同姑娘说的对,自然将这种防备瞒得严严实实的,不然要是让外人知道了传出去,以后姑娘和燕姑娘在贾府就很难立足了。

    探春去见贾环,见他躺在床上不动,连忙关心的上前推他,“你怎么了?可是身子不舒服?”

    贾环突然将被子掀开,叫道:“我身子不舒服?我不是老早就生病,连元宵也没能起床吗?不是生病是什么?”

    探春皱眉,连忙掩住他的嘴,低声道:“你乱喊什么?是嫌处境还不够艰难?见不见有什么要紧?你就是见了她又有什么好处?”

    贾环怒道:“你见了她自是这么说,也不用你在我跟前炫耀,我知道比不得宝玉,如今连你也比不上的。”

    探春眼里闪过受伤,深吸一口气,道:“什么叫做连我也比不上的?你要自尊自爱,这世上又有谁能比得过你?你自己都瞧不起自己,如何让别人瞧得起你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何尝不想瞧得起自己?只是我有何本事敲得起自己?”

    “你既知道,怎么不好好读书?我给你的银子你都拿去做什么了?就算不能读书,好歹也学一门手艺,我是女儿,我要是男儿,早就学了一身的本事出去了,何苦还在这里争辩?”

    “姑娘说的是什么话?”赵姨娘正好从外头进来,闻言尖锐的道:“你兄弟好歹是荣国府的公子,用得着去学手艺?就是读书,以后大不了捐一个官职就是了,你这样挑唆你兄弟,莫不是为了宝玉?我就常说你忘恩负义,有那个时间给他做鞋子袜子,给自家嫡亲的兄弟几两银子就念成那样……”

    “姨娘,你……”探春气得不行,扭头去看贾环。

    贾环眼睛闪烁,坐在床上不语。

    探春顿时失望不语,冷着脸道:“既如此,以后你们的事我不管,你们也别来找我了。”

    “呦喝,姑娘这是打算不认亲娘了?”赵姨娘尖锐着声音几乎指到探春的鼻子上,骂道:“说你忘恩负义你还不认,你是从我肠子里爬出来的,竟然说什么别去找你……”

    侍书在看到赵姨娘过来就让翠墨赶紧去找熙燕和黛玉。

    如今见赵姨娘骂的更难入耳,正要跺脚进去拦着,见熙燕和黛玉快步过来,连忙跑过去道:“林姑娘,燕姑娘,你们快去劝劝姨娘吧,我们姑娘这几日本就难受,赵姨娘说那些话可就是戳在我们姑娘心上了。”

    熙燕匆匆点头,快步进去一把拉开寒着脸的探春,看了一眼坐在床边无动于衷的贾环,眼里闪过冷光,对赵姨娘道:“姨娘且住口吧,府里的姑娘向来是娇生惯养的,这些话要是传到老太太跟前姨娘就不好开交了。”

    赵姨娘一噎,看到黛玉也进来,到底不敢再放肆,黛玉可是贾母的心尖尖。

    熙燕叹道:“我们回去吧。”熙燕看向贾环,道:“环兄弟要是有心,自然知道好歹,你也不用着急上火,做事只要不亏本心就行。”

    贾环的头更低了些。

    赵姨娘张口,熙燕就冷冷的看了她一眼,赵姨娘口中的话就吐不出来了。

    回到后罩房,探春就哭道:“他好歹是我兄弟,心中哪有不念着他的?以前我气他不听话,可你说姨娘教不好他,让我多注意些,我省吃俭用将自己的月例银子省下来给他,就是希望他能多努力些,这几年也的确上进了些,至少和那些人都断了来往,出入也有了些样子,可如今……”如今贾环是没有了那些恶习,但性子还是一样自私,竟是全然不顾她的处境。

    最让她不能接受的就是赵姨娘一直以来的态度。

    开心了教训她,生气了怒骂她,竟是不将她当女儿一样看待。

    对于赵姨娘的态度熙燕也很无语,但却很好理解。

    她和这世上很多妇人一样看轻女儿,认为这不过是个物件。她是作为一个物件被买卖的,她在娘家的时候为兄长们而活,做丫头后为主子而活,给贾政做妾后为贾政和贾环而活,女儿于她而言不过和她一样是要为贾环而活的物件罢了。

    她认为她生养了她,自然就有她的生杀大权,就是贾环也可以凌驾在她之上的,但这个女儿太不听话,小小年纪却开始讨好起王夫人,甚至会教训她,赵姨娘很不屑,在她看来,探春所做的一切都是不合规矩的,女人就该是像她这样的,她做女儿的时候不也是这么过来的?

    熙燕无法言说,只拍着她的被安慰。

    黛玉坐在一旁叹了一口气,于她看来,赵姨娘实在过分,贾环也不对,但他毕竟是探春的弟弟,以后怕是还要他在府中帮忙。她也无法说出劝诫的话来。

    探春哭了一场,倒觉得心情好些了,擦干眼泪笑道:“倒让你们笑话了。”

    姐妹们说了一番话,照黛玉来看,女子在这世间虽然艰难,但也只有靠自己才是最稳妥的。

    这一番话出来,惊掉的却是熙燕,熙燕惊奇的看着黛玉,不知她何以想到这点。

    黛玉心中却有些苦涩,先前父亲就曾经提醒过她,之后她处处留心,加上有熙燕和林忠家的提醒,她也难免发现了一些端倪。

    外祖母虽疼爱她,但贾府家大业大,也没有只考量她一人的道理,大舅母且不用说,平时虽笑脸相迎,但并没有什么疼惜之色,而二舅母,往日里竟是她错认了。府里的风声她向来以为是奴仆们在下面兴风作浪,如今看来竟大部分是受人指使,她何止心寒。

    探春若有所思,眼神渐渐坚定下来,熙燕和黛玉不知她想到了什么,但也知她不如先前伤心,倒松了一口气。

    没两日,贾环就过来向探春赔礼,探春笑着原谅他了,只是心中对他的热情却减了三分,也不如往日对他的敦敦教导。

    贾环好像察觉到了,这几日竟格外的听话,时常捧了书看,就是不看书,也不会和外头小厮出去胡闹。

    就连宝钗也赞道:“环兄弟看着倒懂事了不少。”

    宝玉在一旁问道:“什么懂事?”

    “我说环兄弟倒比你这做哥哥的还懂事些,宝兄弟也该迎头赶上才是。”

    宝玉不在意的道:“他自懂事他的去,我这几日也没惹事啊。”

    才说着,前头就有丫头过来说话,“宝二爷,老爷叫你呢。”

    宝玉顿时恹了下来,忐忑的坐在凳子上不愿离开,宝钗就笑道:“不过是去将姨父,瞧把你给吓的,快去吧,别让姨父等急了。”

    黛玉和熙燕坐在一旁下棋,闻言也抬头道:“你快去吧,如今正是大年底下,舅舅定不会骂你的。”

    熙燕示意荣禧堂的方向,道:“老祖宗在这边呢,你快去,要是半个时辰后你还不回来,我叫老祖宗去救你。”

    “燕妹妹就知道打趣我。”半个时辰后再去他都被打死了。宝玉只好跟在那丫头的身后去贾政的院子。

    贾政和王夫人正坐在上首,迎春三姐妹并贾环也在,见宝玉进来,除迎春外,其他三人都站起来,等宝玉站定,贾政挥手让他们坐下后这才坐下。

    贾政冷着脸看了宝玉一眼,又扭头去看看形容有些猥琐的贾环,皱皱眉头,倒把原先挑剔的三分心思去了两分,淡淡的道:“娘娘传下话来,园子白白的空着却是浪费了,传谕让你姐妹们住进去,因怕你在外日日嬉闹,这才叫你一并住进去一块读书识字,若是再不听劝诫,仔细你的皮。”

    宝玉听说连忙应是。

    等到出来就急急地去找黛玉,喜道:“妹妹,娘娘让我们住到园子里去呢,妹妹可选好了哪一处?”

    黛玉笑道:“等姐妹们选好了我再选就是了。”

    “这有什么要紧,园中的院子多得是,就是我们都住进去也住不完的,妹妹先选一处就是了,到时我离妹妹近些,大家走动也方便。”

    黛玉则是皱眉道:“我们搬了进去,那生哥儿和佑哥儿怎么办?”

    宝玉笑道:“也搬进去就是了,回头我去和老祖宗说。”说罢回过头来问熙燕,“燕妹妹还是要和林妹妹住一块儿吗?你们一处最好是不分开吧。”宝玉心中想哪一处院子较大些,也好一同住下两人。

    熙燕也在想这个问题,她是要和黛玉一块儿住,还是自个住呢,要是自个住,她倒是喜欢登高远阔之地。

    姐妹们也在议论这事,众人这样一想就跑去贾母处商议。

    作者有话要说:这坑爹的网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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